徐光强散文四十八我读书的好地
我青少年时读书,有好几个地方,这几个地方一个也不在了,但我在梦中时时出现,我沉醉在这几个地方。虽然,这些地方,简陋、邋遢,比不上我现在的草堂,与人家“堂像堂,房像房”的豪富人家比,简直狗窠都不如,但在我,到这种地方读书,好似在仙境生活,快乐惬意极了,连每根神经末梢都快活! 我可以读书的时间在假期。寒假里,我就在披间的东窗下。我家这个披间,是我祖父亲自盖的,又低又矮,泥地,木窗棂。一到冬天,用一些叫“银皮纸”土纸一糊,屋内白糊糊的一片,为了看书,我们便拣一块破玻璃,嵌在木窗棂上,便有亮光透进来。就在这个木窗棂下,放着一张一米见方的小板桌,我坐在一把竹椅子上,脚搁在火铳上,借着玻璃透进的光看《红楼梦》,特别舒坦。窗外有毛竹编好篱笆,扶着快要倒的墙,篱笆外边,又扶上一批六谷杆,风刮过,瑟瑟地响。上边是狭狭的檐头,从椽子下伸下二个绳结,这里挂着一根细长的竹竿,用来晒衣服的。到冬天,常下雨雪,竹竿上便停着觅食的麻雀,它们转着小脑袋,唧唧唧唧地叫着,衬托出,这里静谧无限。檐外是成飞哥哥的园子,一下雪,园內的树上积满了雪,变成银条,有时会唰唰掉下一点雪,被压弯的枝条又弹了回来,小鸟便飞上去停,这枝条和小鸟,便会荡起秋千来。我看书,没人打搅,只有鸟雀相伴。我有时看到它们半天觅不到一粒米,便跑进母亲的房门背后,那里有一只长篮缸,盛着我们一家的食粮,我去捞一把,撒在檐下石板上,鸟雀们欢快地飞下来抢,一下子,全尽了。 吃饭时,就在这小桌上,母亲端出四碗热气腾腾的小菜。多数是:一碗大头菜根汤;一碗是雪里蕻菜,上面放块猪油;还有一碗朵朵蛋;最好的一碗是苋菜股菜蒂头,上面放酒糟,浇上菜油。这四碗小菜,全是饭锅上蒸的,热气腾腾的,好吃呀!我现在真想有这个读书的地方,和这样好吃的饭菜。 一到暑假,我便跑到退堂后去看《儒林外史》《说岳全传》。退堂后,是我家屋前的一栋老屋的尾巴。这栋老屋整座房子像一只大畚斗。大畚斗朝南五间,中间一间中堂,到我小时,已经成了穿堂。除了婚丧红白的大事外,平日里,中堂的宅檐下,东西各摆一只石捣臼,供大家舂米用。中堂东西墙壁边,常常堆放柴草和一些粪桶料勺之类的农具,这是一些近旁的子孙们抢占的。众家堂前,近水楼台先得月。中堂中央,便是子孙们都可行走的公路。这公路往北出处,便是“退堂后”。这地方,东西二米阔,南北四米长。北门口,有一条阔阔的石门槛,石门槛对下又是又长又厚的阶沿石,阶沿石后,是一条铺着石板的“石板路”。阶沿石和石板路衔接处,有条水沟,水沟上也盖上一块石板。每到炎夏中午,我的二爹常端一把“懒椅”在这里睡午觉。我便带上一本厚厚的书,一把母亲手编的蒲扇,也来到这退堂后,这时,二爹早已入睡,鼾声如雷,我便把蒲扇放在石门槛上,当坐垫。坐在石门槛上看书。这里特凉快,因为这是朝南的大漏斗末端,清风习习,中午行走的人也少。我看倦了,便捉苍蝇,用母亲的金丝草系住它,到石板缝隙里钓杜犬(一种状如青蛙,但比青蛙小的动物)。又用杜犬去钓乌鳢鱼。 但盛夏,晚上要看书,就难了。当时没电灯。所用的是“油灯”,这种灯,叫搁夫。搁夫是用竹做成的油灯,高三十多厘米,上放一只碟子,盛着棉籽油(俗称花油),有时,放菜油,再放上一根灯芯,还有一条金属做的鐙添,它用来拨灯芯。这种灯,点亮后,只有手指大的灯光,照得四周一片昏黄,要看清书上的字,要凑近灯光,我往往被烧焦头发,直到闻到臭气,才知道头发烧着了。一有风,便被吹熄。有时,大人要坐下来,补衣或拣花,我就不能看书。我心里特别难熬。好像现在的青少年,要玩电脑,而大人不允许,心里那么难过。再说,那时间,夏夜的蚊子特猖獗,它能叮入二层布,来吸血!我后来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,到仓间去看书。我家有个“仓间”,它是用来盛谷或棉花的仓库。每年夏季,早稻未收,棉花未采,它空着。这仓间,是一个高二米半,长四米多,宽二米左右的平行六面体。有一扇一米多阔的门,这门,由十多块仓板组成。我便自己弄了一盏油灯穿上长裤,躲进仓间去看书,因为我用畚斗把灯光遮住,父母以为我早已睏了,所以一直可看,有一次,看《普通一兵》,至看完,天亮了。盛夏,关在密不透风的地方看书,也不热了。因为心对看书,心静如和尚入定,什么都忘了。 披间木棂窗下、退堂后、仓间三个我青少时期看书的好地方,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,飞得无影无踪,然而它给我的求知,助了一臂之力,到了头白,也永不忘怀!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#个上一篇下一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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